第62章(2 / 2)

霸王与娇花 顾了之 5271 字 4个月前

很显然,当初二皇子那封认罪书虽在太子的死谏下作了废,泼到薛家的脏水却还是起了效用,让皇帝无法再全心信任薛策。

霍留行见沈令蓁若有所思地望着薛家的营帐,脚下步子都变慢了,低低咳了一声,跟身后推着轮椅的空青感慨:「这天气还真是冷啊。」

空青立刻接话:「郎君是腿不舒服,还是腰不舒服了?」

霍留行露出了「怎么说呢,都不太舒服」的勉强表情,沈令蓁慌忙回神,加快脚步跟他入了营帐。

营帐内陈设简陋,灯烛昏黄,虽然烧着炭火,却也不比外边暖和几分。

沈令蓁无处下脚,愁眉苦脸又不好抱怨,免得给老天听见,一生气就不保佑大齐了。蒹葭和白露在硬冷的床铺上铺了悄悄带来的绒毯,扶着她坐下来,又去外边取她和霍留行的晚膳。

晚膳是粗茶淡饭,这日子,连皇帝都不敢打只野山鶏来坏了规矩,两人便也不得讲究,随便用了几口。

用过晚膳无事可做,又不可能像郊游似的去左邻右舍串门,但凡不傻的,都老老实实待在营帐。沈令蓁跟霍留行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会儿,心底有了主意,提议道:「郎君,离睡觉还有些时辰,我们要不要做些什么?」

做些什么?虽然有点想,不过这地方搂搂抱抱,卿卿我我,被人发现是要遭罪的。

霍留行沉吟着皱了皱眉:「这里恐怕不太合适。」

沈令蓁叹息道:「我也知道不合适,但是漫漫长夜,就这么干坐着也太无趣了。」

霍留行挣扎了一下,挥退了几个下人:「你们出去。」然后张开胳膊作迎接状,无奈地摇摇头,「那来吧。」

「?」沈令蓁一愣。

霍留行沉出一口气,不耐道:「都老夫老妻了,还跟我使欲擒故纵这一套?过来。」

沈令蓁一头雾水地上前去,被他一拉,跌到了他腿上。

眼看霍留行摁着她脑袋就要亲上来,她慌忙奋力躲开,跳了起来:「郎君这成何体统……成何体统!」

霍留行莫名其妙:「不是你说要不成体统的吗?」

沈令蓁反应过来,「哎」地跺了下脚:「郎君成日里在想什么呢,我只是想跟郎君下盘棋罢了!」

「……」

霍留行扭曲着一张脸:「这鸟不生蛋的地方,怎么下棋?」

「我有办法。」沈令蓁指着地上一方矮桌道,「我们在这几案用烛油画个棋盘,然后去外头摘些细草,分别结成环与三角,然后就可以在这上头对弈了。」

霍留行刚想说,这么麻烦,还不如亲嘴解闷,话到嘴边一顿,看向沈令蓁的眼色一变:「你从哪来的办法?」

她方才根本不曾在外逗留,哪里知道附近长了什么草。如此经验老道的样子,分明是曾经在这里做过同样的事。

她上回来南郊,是跟爹娘一起,谁能陪她做这么麻烦又不守规矩的事?

沈令蓁被他这眼神瞧得底气全无:「我三年前在这儿玩过……」

「跟薛玠?孤男寡女,半夜在营帐?」

她点点头,又摇摇头:「是跟阿玠哥哥,但不是单独,阿娘和蒹葭她们都在呢。他是我姑表哥,也不好说是外男……」

「哦,」看她解释得头头是道,霍留行没找着这个茬儿,又换了个茬儿,「他倒是很有耐心,这么无聊的事也肯陪你做。」

沈令蓁这下有些生气:「郎君觉得无聊就不要陪我做,何必这样阴阳怪气地踩人家一头呢?」

霍留行一噎,脸色铁青地说:「我阴阳怪气?」

她脖子一缩,小声嘟囔:「三年前我都没及笄,也不认识郎君,郎君与我置这个气,本就是无理取闹。」

他被气笑,脸色更难看:「我无理取闹?」

听他声音越发高,沈令蓁无意引起外头这么多人注意,退让一步:「好,是我从前做得不对,郎君要駡我,回去再駡,现在还是不要惹事了。」她闷闷地坐回床榻,「我们早些歇息吧。」

霍留行看着她委屈隐忍的表情,一下泄了气。

只有吵架讲不出道理来的人,才会重复对方的话来作反问。看起来颇有威势,其实就是草包子。

他刚打算讲点什么缓和气氛,却听京墨来报,说皇帝身边的杨公公来了营地,把镇国长公主请去了行宫。

沈令蓁心里一紧,也忘了跟霍留行赌气,小声道:「还召请了谁,只有我阿娘吗?」

「方才头一个召请了沈副使,等沈副使回到营地,又召请了薛将军,现在薛将军刚返回岗哨,便轮着了长公主。小人瞧着,接下来兴许还有人陆续应召。」

沈令蓁看向面露思索之色的霍留行,问道:「这冬祭的节骨眼,圣上打的什么主意?阿娘会不会有危险?」

霍留行摇了摇头:「不会。」

看这轮流召请的形式,皇帝绝不是要威胁谁的人身安全,而更像是想与大家商谈某件重要的事。

这一出本身倒不是在打坏主意,但麻烦的是,霍留行今夜必然也要离开营帐一趟,到时就不能给沈令蓁当火炉了。

照她眼下的身体状况,夜里若是失去了他这巨型汤婆子,恐怕还真熬不住。

他叹了口气:「好了,不吵了,先上榻,我给你暖暖,一会儿不知什么时候就轮着我了。」

沈令蓁见他这是休战的意思,也不再计较方才那几句口舌之争,上榻后跟他悄声抱怨:「怎么就非要挑今夜呢?」

的确,皇帝意欲召人一个个私下谈话,原本在汴京皇宫也可以,但今夜对皇帝来说却有一项特殊的优势:那便是所有人都聚集到了一起,都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,轮流入宫期间,他们没有机会彼此交换意见。

既然大家只能全凭临场发挥,而无事前商讨的可能,皇帝自然能够得到最真实的答案。

这个盘算,实则妙得很。

霍留行把她抱在怀里暖她身体,跟她解释了几句,搓着她的手道:「我走之前,会叫蒹葭和白露进来照顾你。」

沈令蓁点点头阖上了眼。

果不其然,一个时辰后,霍留行便被召进了行宫。

这二更天都快到头了,皇帝还是精神奕奕的,瞧见霍留行摇着轮椅进到宫室,朝他招招手:「留行啊,辛苦你大冷夜跑这一趟了。」

「陛下言重,能爲陛下分忧,是微臣的荣幸。」

皇帝一笑:「这么说,你猜到朕召你来所爲何事了?」

这时候装傻反倒不真诚,霍留行说:「不止是微臣,满朝皆知,陛下近来正劳神於储君之位该落谁家的事。」

皇帝长叹一口气:「可不是嘛,他们说的对,储君是国之根本,空缺这么久,该有个结论了。今夜召你来,朕正是想听听,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?」

霍留行斟酌了一下,正要作答,忽见杨公公大惊失色地匆匆奔了进来。

这位公公是皇帝身边的老人,轻易不会慌神,这个样子,怕是出了大岔子。

皇帝不太爽利地道:「何事惊慌?」

「回禀陛下,嵬名王子的亲信赶来行宫报信求援,说王子身边的西羌仆役好像要对他下杀手!」

霍留行眼睛眯起。

皇帝眉心一跳:「他们西羌自己人要对他下杀手?」皇帝楞了楞,迅速反应过来,「快,传令下去,营地戒严,务必全力保护嵬名王子安全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