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还有事,你抱着孩子也累,我先走了。」须臾,云初又交待了几句,便微笑告辞,只是转身时,又看了一眼一旁那一直站在那里的中年嬷嬷。
官瑶当然明白了,目送着云初离开,这才对着一旁挥手,「来人。」
「是。」空气中顿时有人现身,是名俊青之前派来一直在暗中保护她的人。
官瑶正了正神色,温婉庄端的仪态间有冷色凝起,指着嬷嬷,「胆敢暗害小主子,拖下去。」
一旁的嬷嬷闻言,当下面色大变,一跪,「不,少夫人,老奴没有啊,老奴冤……」
「你是夫人派来的,我一直知道,只是,我没想到,她不是喜欢孙子么,竟然还能对自己的孙子下手?」官瑶直接沉声一语,那嬷嬷顿时没了声儿。
官瑶显然也不想再听那嬷嬷说什么,对着一旁挥挥手,「拉下去吧。」
「是。」
嬷嬷还求饶,哭声之大,连外院子的人都惊动了。
不过,官瑶站在那里,没有半丝慌色。
她一直知道这个嬷嬷是大夫人派来的,只是,真的没想到……
云初说得对,有些事,她不做,别人也会做,既然别人会做,她何不早点做,她现在不止是俊青的妻子,也是一个母亲,她要保护自己的孩子,就不能任人宰割,俊青虽然派了人暗中保护她,可是难免会有疏忽之时,而这个疏忽,不管是她,还是孩子,她都伤不起。
方才,若不云初来得及时,那……
所以,名华府的大夫人,名俊青的娘,适时的可以退位了。
云初已经为帮她做了这般多,剩下的,就要自己来了。
……
云初心知官瑶是个聪明人,凭她的智慧与本事,只要退去隐忍认真起来,绝不会让人钻了空子。
不过,她也就是那般提点,至於如何做,就只能看她自己了。
弱肉抢食,高门斗争,后院倾轧,永远是避不开的节奏,若想安生立命,便要果断干脆。
而此时,云初行走在闹市长街上,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怡爽,月色下,人来人往,酒肆笑语。
云初只需要用雾法给自己换一张脸便无人认识她是谁了。
「我要是能嫁给太子就好了,多么盛大的婚礼啊……」
「得了吧,就你这模样……」
「去,太子那样的人,也只有太子妃那样美得如画般的女子才能配得上……」
「就是啊……昨日我去看了啊,在云王府大门口,远远的看到了太子妃,是真美啊,比以前云王府的二小姐三小姐可是美得太多了,就像是天上飘下来的仙女似的。」
「所以,太子和太子妃郎才女貌……」
云初行走着,不免便听到一旁茶寮酒肆里的闲聊议论,眼底不禁露出笑意,是啊,昨日那场盛大的婚礼的确是史官都该记上一笔的。
「不过,你们有没有听说啊,我可是听说了。」各色艳羡的声音中,突然夹着一声突然的低语,然后,骤然的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。
「我有个表哥在京兆府里当差,可是听说了,今日大抵午时许,太子妃身边的奶娘和丫鬟突然就死於非命了。」
「真的……」
「那还有假,这事我可不能乱吹。」
「是谁这般狠啊,敢挑衅太子妃……」
「那谁知道啊。」
云初听着三三两两的话,下意识的又摸了摸袖中一物,下一刻,唇瓣一紧,当即隐於人形中,向着季舒轩的府院而去。
当然,云初到达季舒轩府邸时,已经换回了本来的面貌,直接运起轻功寻着气息进入了季舒轩所住的南边院子。
「季舒轩,你帮我看看这个是什么药。」云初直接推开季舒轩的房门。
而季舒轩此是正在……更衣。
「呀,季舒轩你的背长得不错。」云初转身时,还不改调侃本色。
「对,看一下,一百两。」身后,季舒轩的面色也轻微一红,不过,却是很淡定的将已经要脱下的中衣又顺势穿上,同时不忘银钱。
云初就知道季舒轩这丫的不吃亏,眉宇微扬,「行,那我干脆再看九下,凑够一千两。」说话间,还作势就要转身。
如她想来,季舒轩这般温润如春风又谨慎守礼的男子必定会出言拒绝,没曾想,云初却半响没听到身后有声音,以至於,云初的动作一顿。
须臾,空气中响起季舒轩含笑的声音,「我还以为你真的会转头看。」笑语中,又好像有着一丝苦涩,隐得极深,而云初故意没觉。
然后,云初便听身后付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。
云初顿时汗颜,她好像是挑错了时间,当下想了想,抬步就要走。
「既然是好朋友,不是说要让我帮你看什么东西?」云初刚要抬脚,身后,季舒轩温润的声音如玉石般响起。
云初讪讪,也确实,这药无色无味,她都闻不出来,那一般的药铺大夫也定然是闻不出来的,她只能找季舒轩。
找景元桀,他最近也相当累了,找山老,那臭老头不知哪儿鬼混去了。
这般想着,云初便安静的站在那里,等身后季舒轩将衣服穿戴完妥。
季舒轩这才敛下眉眼,再将外衣罩上,系好腰带,这才转身看着云初。
而云初此时还背对着季舒轩,显然不知他已穿戴完好。
季舒轩看着女子窍细秀然的背影,看着那细小的肩膀上搭着的三千青丝,闻着空气中女子清悠哪兰的淡淡香气,压下心头一丝丝欲以蹿至出来情愫,露出让人如沐春风般的笑意,「说吧。」
「不会真的收钱吧。」云初转身间扁了扁嘴,面色不定,大有一幅姐嗜钱如命,谈钱伤交情的模样。
季舒轩不禁失笑,笑意如清泉般荡漾着琉璃花,甚是好笑般的抬手掩唇,「一百两而已,太子不会不给。」
「太子是个大醋坛子,可不能告诉他。」云初笑笑,却是将袖中那个在奶娘床榻上发现的小瓶递给季舒轩。
季舒轩还没揭开瓶盖眉宇便轻微一蹙。
「是什么?」云初面色一紧。
「等等,我再看看。」季舒轩的面色瞬间不太好,然后,云初便见着季舒轩走到一旁的桌案上,将小瓶的塞口打开,取过一根极细的银针插进去。
须臾,季舒又轩将银针取出来,动作如其人般的轻缓而细致。
可是银针颜色并无半丝异变。
「没有毒。」云初面色如常,又似乎有些庆幸,可是她却看到季舒轩将小瓶放在鼻翼边闻了闻,须臾,看着云初,神色几分复杂,又很是严肃,「的确是没毒,可是,对於某些人来说,却如同毒药。」
云初心觉不好,浑身气息都沉了沉,眉梢眼角凉意沁骨,「是什么?」
「避子药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