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章(1 / 2)

帝凰 天下归元 3078 字 4个月前

卷一:涅盘卷 第五十九章 豪祭

素玄牵着秦长歌手指,在崎岖的山道上奔行。

潇洒君子,传闻中风流而不下流的素玄,伸出的手,确实只轻轻拈住了秦长歌的素指,指尖相交之处,暖流涌来,秦长歌只觉身轻如燕,飘然欲飞。

真是一种奇怪的感受,暌违二十三年,当年轻功绝世的她,依稀也是有这般功力的,素玄到底师承何人?能和千绝门杰出弟子相比?

月华如水,共漫天星辉相连相映,金波银汉,浮天无岸,霜白月色如牛乳泻下,照亮密林森森,山路蜿蜒,白衣素裳的男女,相牵飞行,宛如东海浮槎安期生,伴同南山青衣萼绿华,驭云山间,飘蹑烟霞。

不多时,素玄已经脸不红气不喘的停步,微微仰首,道:「到了。」

郢都郊外最高的山,觞山。

以其主峰形如酒觞而闻名。

觞山面临遐水,遐水是郢都大江,流经数十州郡,此时万籁俱寂,一轮孤月高悬孤峰之上,冷辉千里,尽在峰前水上,那月光如此之近,彷佛踏足便可身入月中,而夜来风啸,卷起水波千层,拍打青黑山石,於山巅之上,亦可隐约听闻。

素光遥指,绝巅之上,轻衣男女默默伫立,素玄微微俯首,神色平静而怆然,注目那浩浩江流滔滔东去,万顷碧波,一山绝崖,皆被他从容踏於脚下,这一霎月光清冷,月华霜白,映着他如雪颀长身影,和在风中翻飞的黑发,映上他微微忧伤的精致眉宇,他俯首淡瞰遐水的姿态,无限风华。

他遥望着顶峰最端处一处突出之处,神情无限追思怅惘,却不再进前一步。

长风猎猎,吹散衣袂,素玄从怀中掏出酒壶,刚一启盖,立时有芳醇至难以言说的酒香飘散,秦长歌眼尖,立即认出这是天下名酿,南闽以绝世奇珍并绝密技术合酿的名酒「万世春」。

此酒千金难求,无数人只闻其名,一生不得一见。

素玄却彷佛根本不知道这酒珍贵一般,只是淡淡笑着,缓缓将酒液倾下绝崖。

轻轻道:「普天之下,你为第一,天智神行,我辈难及,唯有以万象为几,以六合为案,以天下为毡,以青山为觞,方配你粲然一顾,慢饮细斟,如今只差美酒一樽,今以万世之春,倾入郢都遐水,一江酒香,入你万山之觞,唯愿换你云霞之上,碧落之间,回首一笑,一饮展眉……请,请。」

秦长歌负手一侧,微笑聆听,心中却道,好大的口气,一江遐水为酒,千峦觞山为觞,只为那恩人一次浅饮……这谁啊,比我前辈子还威风?

目光投向素玄一直注视却不走近的绝巅之巅,那是一块突出的孤崖,险险的悬於江流之上,形如玉簪,「簪」顶之上,隐约可见某件物事,幽幽闪光。

素玄将酒倾尽,回过身来,见她目光所及,微有疑惑,便道:「她的遗骸,便埋在那里,千年乌玉,离海浑铁,此生永无人能毁她的埋骨之所。」

此时月色西移,照在那闪光之处,秦长歌这才看清那是一处莲座般的雕刻,莲心中有奇异花纹,似非西梁样式,欲待细看,却被素玄虚虚一拦,道:「我葬她遗骨之处的山石,和别处不同,分外溜滑,且山石狭窄,当年我自己也差点掉落……你万万去不得。」

秦长歌一笑作罢,却见素玄席地而坐,自怀里取出一竿紫竹箫,闭目就唇,一缕箫声徜徉冷月孤峰之间,起初清冷婉转,渐转高亢激越,声震云霄,盘旋飞舞,穿云掠电,却是一曲《凤在天》。

「昔我西梁,有凤在天,吸海垂虹,嘉气非烟,双翼淩云,目顾四野,扶摇乘风,佑我万年。」

秦长歌很愉快的笑起来。

再无任何疑问,尘埃落定般的淡淡喜悦。

嗯……当日祁繁密信里那「抢骨者,有一蒙面白衣人也」,便是你素大帮主吧?

啊,素帮主,你抢到的是我的螓首呢,还是玉足?

虽然不知道今天这个非生辰非忌日是个什么日子,但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,重要到替代了死忌。

若不是这一曲专属於前世睿懿的《凤在天》,我还真的以为不是我。

微笑着,秦长歌在素玄身边坐下,偏首问他:「她是个怎样的人?」

彷佛听到了世间最难的问题,素玄竟一时怔住,想了半日才道:「我只见过她一面,她所有的事,对我来说都是传说,然而只是那一面,我便知道,那些神奇的传说都是真的,因为只有她配做到。」

他斜倚在山壁上,轻轻道:「以她的身份,她本应是雍容极贵的牡丹,可我觉得那花失之於俗艳,说她清美如莲,又觉低下,莲花沾淤濯垢,怎适合拿来形容她?至於什么梅花菊花,则失之於孤冷直远,我自己以为,唯王者之香方可配之,「薄秋风而香盈十步,汛皓露则花飞九畹。」然而普通兰花依旧是亵渎,唯有南闽王宫供奉的「雪素黄金兰」,才勉强可比拟一二,我去偷了来,雪素黄金兰向来在月末子正开花,等会你便可见到了。」

卷一:涅盘卷 第六十章 艳光

雪素黄金兰,秦长歌自然知道,南闽国花,色白如精绝美玉,唯叶尖有金黄之色,灿烂华美犹胜黄金,叶片厚重如凝乳,蕊叶皆为奇药,几可起死回生,便是那花开时的异香,闻之也可治病,遍国不过只有十株,除了两株在南闽第一神奇家族,号称「上善世家」的水氏家族所居的猗兰谷之中外,其余都在南闽王宫中,供在守卫森严的「兰台」中珍藏,被南闽王视为心尖肉眼中珠,等闲人便见一见也难得,不想却被素玄偷了一株来,虽然素玄说得轻描淡写,但偷花时的艰难险绝,猜也是猜得到的。

秦长歌笑笑,道:「王宫守卫森严,如何不去猗兰谷去偷?」

「哈,你错了,」素玄一笑,「水氏家族那个猗兰谷,可比王宫难闯得多,我去过,先和水家守卫打一架,觉得马马虎虎,江湖一流高手吧,然后遇到水家副总管,觉得炽焰的大护法可以让位了,然后和水家总管交手三招,很想拉帮里最眼高於顶的总堂主去和他比划下,估计会收敛点,然后遇见水家排行最末的小公子水灵徊,咳咳……那孩子机变百出,哪有水家人的风范,险些着了他的道……最后遇上了水家那位有名得要死的继承人,那个据说全天下最好性儿的人,三公子水镜尘……」